休耕日記 01:在歇息中看見自己的匱乏和恐懼

嘿,謝謝你來到〈#休耕日記〉。作為日記開篇,不免俗的要聊聊休耕的初衷與目的——

如同一個月前在信中提到的,這次休耕的主要原因,其實是因為我意識到自己無論工作或生活,都開始出現成癮跡象,比如會無止盡地思索未來、執著於想趕快釐清下一步;或是不斷從外部娛樂中追尋某種新鮮感,卻始終滿足不了內在的空虛。

我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契機停下來,從眼前的生活後退一步,才有餘裕看清混亂的各種狀態。而這次休耕最主要的目的,就是想釐清這些空虛的感受究竟來自哪裡?是什麼觸發了我內在的焦慮,進而讓我產生許多無意識的成癮行為?我又該如何調適與轉化,讓自己重回正軌?

基於這樣的意圖,在此期間,我並沒有讓自己做太多新穎的嘗試和突破——沒有思索新的計畫、接手新的專案,也沒有投入於陌生的人際往來,甚至就連原先安排好和家人老友的聚會,都因為同行有人確診而臨時取消(不禁在想,難道是老天知道我休耕,刻意要讓我休到底的嗎 😂)

因此整個十月,比起向外的擴張與拓展,我做更多的,反而是對內的重整與清理——除了完成手邊既有的案子、微調網站頁面和重回健身房外,其餘時間,大多在閱讀回顧反思放空間交替,藉此梳理從年初到現在的行為模式,也看見埋藏在內心更深處、隱而未見的匱乏和恐懼。


所以,我的空虛感究竟來自哪裡?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很多,但大致可以歸納為以下 3 種:

1. 對現況感到不滿

關於這點,其實可以算是「期待落空不適症」的延續。

原先,我以為自己對「期待落空」的情況已調適得差不多,畢竟,在情緒浪潮來襲當下,我該接納的已經接納、同時也已然做了釋放,並且在那之後也感覺一切正常,不再有突如其來的跌宕起伏或低潮感受。

然而我沒有注意到的是,和當下的「緊急處理」同樣重要的,是後續的持續關照和療癒。

期待落空的後遺症在於,我開始不自覺地對創作的狀態、過程,還有對已經實踐、或待實踐的計畫,都時常會有隱微的「無可奈何」和「提不起勁」的感受——以前的我將創作視為生活重心、談起它就充滿活力,可是在那段日子裡,創作慢慢變成一件例行公事、是我非到工作時間不願刻意思考的事情。

簡單的說,期待落空讓我對「創作」本身感到失望(儘管這樣的失望微小到我自己都沒有察覺),但它仍然讓我下意識地以「不談論」、「不思考」的逃避方式處理,並將原先放在創作上的注意力,轉而聚焦於能帶來短暫刺激和新鮮感的事物(比如購物消費、社交娛樂、學新技能等等)。

然而,這些從外在獲取的新鮮感就像吃速食一樣,它能短暫而快速地填飽肚子,卻不能延續滿足感,於是,我就得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尋找更多新鮮事物餵養內在的空虛,並因此形成惡性循環般的成癮。


2. 對未來過度執著

除了對現況不滿,導致空虛感的原因也有部分是源自長期以來,習於規劃和奔波的慣性。

作為一個天生傾向關注未來、事前做好規劃的人來說,「活在當下」在近幾年,反而成為我刻意練習與嘗試的事。這樣的練習在去年不設目標的情況下,有了較為深刻與自在的體會,但今年因為重新設立年度目標,便時常會有一種「被拉回舊有習慣」的感覺。

從年初到夏季結束,我幾乎是一心只想著如何抵達終點,完全無心享受過程,也因此,內心時常有「還不夠」的匱乏,覺得自己進步得不夠多、前進得不夠快,但同時,又因為遲遲找不到可行的方法和清晰的下一步,而倍感焦慮。

本來,描繪和勾勒夢想理應是令人嚮往的,對未來懷有憧憬與想像、願意設立目標並努力實踐也是值得讚許的。但有時候,正因為太過渴望了,忘記「存在」本身即是一種美好,因此,嚮往變質成為執著,而執著則帶來匱乏——我們開始感覺自己怎麼做都還不夠,也感覺走再快都還是離終點很遠,於是,散步變成了快走、快走又加速成為奔跑,我們重拾忙碌奔波的慣性,再次淪為滾輪上停不下來的倉鼠。


3. 對自己缺乏信任

最後一點,是埋藏在空虛感和期待落空的失望底下,更深層且隱而未見的、對自身存在價值的不自信與恐懼。

這樣的不自信最早可以追溯至原生家庭和成長背景,同時也是許多人待療癒的課題。只是,每個人面對這樣的不自信和恐懼,都有其應對的方式——有些人是透過武裝、強勢掠奪的姿態捍衛,有些人透過退縮、隱匿自我的方式躲避,而有些人則是透過不斷給予和付出的方式換取。

PS. 若想更了解你的內在恐懼,可以看這篇文章:如何善用〈九型人格〉深入了解你的內在恐懼?

在不停向外尋找新鮮感的日子裡,我發現自己真正逃避的,並不是「創作」本身,而是包裹在其中更深層的自我懷疑:「我真的夠好了嗎?」、「我給的夠多了嗎?」、「我付出的是對方要的嗎?」、「我所做的滿足別人的需求了嗎?」⋯⋯「我和我的作品,是有價值的嗎?」

這些問題在前陣子,我都下意識地不去深思、也不敢去觸碰,原因或許在於,我害怕這些問題背後的答案不是我要的,又或者,是因為另一部分的我知道,在狀態不好的時候思索這些問題,只會讓我陷入自我批判的無意義迴圈。

不過,自從決定休耕之後,上述這些起因和問題,就都有了被好好對待、檢視、轉化和療癒的空間與餘裕。因此,這之後的幾週,我會再陸續和你分享自己對於上述情況,如何應對與調適。

我們下週見 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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